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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屋檐]眼泪的滋味

来源:今日宁乡 作者:陶志高 编辑:陶湘 2012-11-14 15:2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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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男人,我从不随意流泪,因为我信守那句话:男人有泪不轻弹。但总会有些时候,情不自禁地洒下眼泪,甚至任由泪珠滑落嘴角,酸涩带咸,愈加心疼。我宽慰自己,流泪是心中萌生的感觉,只有触及灵魂的事物才会触动眼泪。

  我来城管局工作四年多的时间里,老实说流过好几次眼泪,当众或默默流的。有两次最让我刻骨铭心。

  那是一个三伏天的周日上午,不到十点钟便已酷热难当。我带着家人回乡下看望父母,刚出县城不远,手机铃声响了,耳边传来一个急促而粗重的大嗓门女声:“陶局长吗?快来啊!你舅子昏倒了,在南站对面!”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但容不得我多想,立即掉转车头,往南站方向狂奔。

  远远看见南站对面一个门店前围了一大堆人,还有公安干警,救护车也停在一旁,一个身板壮实的女人正急急的指挥几位力气大的男人抬着僵硬笔直的舅子往救护车上送。我急忙下车,有人喊着我的名字。那女人见我来了,依然是亮着大嗓门朝我喊:“陶局长,你终于来了!幸亏你舅子昏倒前说了你,我问了几个人才问到你的号码!”

  迎面那瞬间,我认出了这个女人。那是有一回,我巡查市容经过南站,见几位城管队员站在一家门店前,还有不少群众在围观和大声喧哗。我下车了解情况,原来是这家门店的女老板不服规劝,将货物摆在门外,还在人行道上放置一个大大的广告灯箱。城管队员上门做了十多回工作,还下了整改通知,她就是不听。今天队员们来暂扣货物,她拒不配合,还扯掉了一位城管队员的衣扣。那女人摆出一副迎战的姿态看着我。我跟队员们说:“再给她一次机会吧,帮她把货物搬进去,灯箱就暂扣了。”那女老板很诧异的白了我一眼,但很快便嘟哝着嘴去自己搬东西了。

  再次来到这个曾经不和谐的门店前,没想到以这样的方式与她再次碰面。我的目光掠过她汗盈盈的脸庞,迅速瞟了一眼她的门店,货物在店内摆放得规规矩矩,整整齐齐。我的内心充盈起一种莫名的感动,泪水润湿了眼眶。我赶紧转过身跨上救护车,强咬着嘴唇……护士看我流泪的样子,曲解我意地安慰着说:“放心吧,应该没大问题,难得郎舅感情这么深呢!”

  这眼泪,让我悟出了一个道理:在这样一座还不十分富裕的城市里,居民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比较富裕的群体,他们需要的是享受型环境,另一类是比较困难的群体,他们需要的是生存型环境。这两种不同的需求放在同一时空,本就构成一组矛盾。而城管局、城管人既要恰到好处地平衡这组矛盾,又要不断的将平衡点前移,来服务于城市的扩容提质,服务于人居环境的优化。这难免会让城管处在一种“左右不是人”的尴尬境地。这期间我们多么渴望和需求社会给予广泛的理解和支持。而今天这个女人所做的一切,更是让我坚信,我们的付出会有回报,这种回报的得来,尽管要经历太多曲折和辛酸,但终于来了时的那份真挚足以让我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还有一回。城管局基层站所民主测评会议,社会各界来了许多人,有政风行风监督员,有社会名流,有企业老板,有摊贩业主,还有普通市民。我环视会场座客,一张特别的面孔进入眼帘:五十出头的汉子,骨瘦肌黄,柔弱的眼神里似隐含着异样光芒。我记起来这个人是老李。那是两年前的一次城管局长接访日,他怯怯地挪到我的桌前,慌乱地递上一根纸烟,颤声恳求:“局长,求您别撤了我的摊位吧!它是我一家的生活来源,我是残疾人,儿女读书等着钱用。”那声音,让我很难想象是出自铮铮男人之口。我十分无奈地望着他:他的摊点这次已决定必须撤除,还包括与他相邻的另三个。如果他这个不撤,其他人会攀比,工作更难做。我侧过头询视身旁的中队长,也是一脸的无奈。中队长迟疑片刻,悄悄地跟我说:“局长,这人姓李,他残疾是为了抢救一个孩子,撞破了肝部,只好切除一叶保命。”我几乎没怎么思忖,便对着那双乞怜的眼睛说:“好吧,但请您搞好卫生。”

  就这样一个特批,我遭受了另几位被撤摊主的谩骂,遭受了领导的几次批评,也遭受了受摊位油烟影响的某公司经理的指责。对此,我默默承担,虚心接受,无怨无悔。此刻,我很想知道,这个老李身体好吗?他的儿女怎么样了?几次想起身问问他,但终是没有站起来。

  评议结果是两个基层单位的“很满意”票都上了百分之九十,这是城管局接受民主评议以来最好的成绩。作为城管局长,我真是由衷地感谢大家对城管工作的理解、支持和鼓励!

  接下来自由发言的时间里,我一边倾听一边记录着。这时,老李站起身来,异常激动地说道:“我是一个残疾人,非常感谢城管局对我的特殊关怀!现在,我儿子研究生毕业了,在发电厂工作,女儿考上了医科大学,都成了国家栋梁之才。我这里深深鞠躬,谢谢!谢谢!”话没说完,他已泣不成声,深深的把头埋在手掌里。那刻,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我想欣慰地笑,但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滚滚而下。我一任眼泪恣意地流淌,我知道,这泪水里,蕴含着委屈、激动,但更多的是喜悦、欣慰。会场顿时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生理学研究证明,泪水是以血为原料,由泪腺加工而成。但从心理学分析,流泪的原因却是或悲痛或欢喜,或委屈或欣慰。我的流泪让我深深地懂得,城管人要赢得社会广泛的理解和支持,便当要以汗水、心血为原料,经过不断地换位思考与相互体谅,才会加工出更多激动喜悦的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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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陶志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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