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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正道是沧桑(下)

来源:今日宁乡 作者:杨素明  编辑:陶湘 2011-08-05 16:3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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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父周敏谦先生(中排左起第一个)与飞虎队友1943年在美国

  (续上期)季姑的回忆

  季姑继续说。

  “新疆刚刚解放时,大家热情高涨,都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我的三个儿女先后出生,我很少照看,一直由晓南爸爸陶晋初的警卫员、勤务员看护着长大。我这辈子呀最愧对子女,尤其是满女小实,我给予她母爱太少,现在小实定居到澳洲了,她的女儿又去了美国,我们祖孙三个想见见都难啊!我很是挂念她们。”

  “文革时期,我们家受到冲击,家里每天都有造反派来搜查、讯问,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拿走或烧毁了,连一张照片都没留下,晓南爸爸也被抓走关押,我们也不敢去打听,晓南被迫辍学带着小果和小实去放羊,一呆5、6年,后来周总理派人将新疆的几个老将军接到北京加以保护,晓南爸爸才幸免于难,他1976年9月去世。”

  说到这里,季姑平静的对我们笑了笑。

  一旁的晓南插话说:“爸爸他们起义的时候不算苦,我带弟弟妹妹去放羊也不觉得苦,家里被抄也不苦,垦荒戍边那才是真正无法形容的艰苦呀!”

  季姑又说:“后来大伯陶峙岳将军回到长沙居住,但是几十年来,大伯和晓南爸爸他们两兄弟都再也没有回过高坝窑。这些年,大伯的亲属每次到新疆,兵团都会请我作陪。其实我们都想念着宁乡,想念葬在宁乡的父母。可惜我年纪大了,走不动了,我希望将来百年之后能葬在父母的身边哦。”

  听到这里,我返回楼上拿出从宁乡带来的照片,一一介绍给季姑看。季姑看着照片、听着我的介绍、不停用手摩挲着,不停的问,这是现在的小西门呀?这就是宁乡新县城?不晓得有各样漂亮了啊!她又接着问我:“素明呀,你能把这些照片送给我吗?”我说:“这是我特意从宁乡拍过来送给您和寿姑她们的呀”!季姑很高兴,她很快返回卧室拿出一个存放着姨父和其他兄妹照片的红色皮夹,小心翼翼的把照片叠好,放在了一起。

 

 

  贺家的亲情

  第三天,在京城的仁诚、仁意、仁亲、仁睦四家来访,龙山别墅顿时更加热闹起来。

  贺公(贺耀组)与倪奶奶(倪斐君)育有六个子女,还有仁体、仁近两个叔叔不在京城。倪奶奶是浙江人,追求进步,曾协助宋庆龄先生从事社会福利救济事业,还与邓颖超、李德全女士共同发起组建“中国妇女联谊会”,是谢觉哉谢老、宋庆龄先生、周恩来总理的挚友。当年蒋介石讥讽在重庆任市长的贺公“汝对老婆也管不住如何当市长”,贺公愤然辞职。建国后,倪奶奶曾担任过沈阳陆军总医院院长、中国红十字总会秘书长等职,文革开始时被迫害去世。

  来京前,仁亲姑姑告诉我:60年前在上海,他们兄弟姐妹常在一起,姐妹们都叫大表哥(周敏谦)“敏哥哥”。见到这么多的亲人,皑瑜表哥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碟片赠送给大家,并郑重的说:“爸爸一直保存着一些老照片,后来还收到一些照片,不少长辈我们不认识。现在爸爸去世了,妈妈身体不好,记不起从前的事情了。这次来京前我特自制成这个光碟,今天请各位叔叔姑姑一起来相认。”

  我们请季姑坐到前面,大家围在她身边,认真的看着屏幕、细细辨认着自上世纪30年代以来的一张张照片,时光仿佛回到大半个世纪前,儿时姐妹的身影,抗战时的艰难,亲人相会时的喜悦又一一呈现于前,把大家带回到那久远的年代。

  1942年冬,贺公因下令放行一架给延安运送药品的苏联飞机,被蒋介石从军事委员会办公厅上将主任降为重庆市市长。那时,寿姑和季姑也已跟随贺公从南京迁至重庆。周家、贺家与大姨李家的兄弟姐妹很多都在重庆,兄妹们情深意重,均以年龄大小相称。

  季姑笑着对弟弟妹妹们说,当时我在成都华西求学,爸爸妈妈、舅舅、大哥都以为别人会寄钱给我,结果是谁都没有寄给我,写信和交通又很不方便,所以我在学校是最穷的学生,日子过得很艰苦。后来,我回到重庆住在舅舅家——国府路范庄,那时每天到舅舅家的客人都很多,范庄经常举办酒会和宴会,大姐姐们时常在舞会上和客人跳舞,小妹妹们便倚在二楼栏杆上痴痴的看……

  1945年国共谈判时,周总理曾到范庄密谈多次,并陪毛主席到范庄访问。之后舅舅特别在范庄设宴款待毛主席和周总理等中共代表,并安排了湖南同乡见面会,有两三百人参加,场面非常盛大。1946年初舅舅迁住上海施高塔路,我们兄弟姐妹们也集聚到了上海。赋闲上海后,舅舅曾回到宁乡,还在小西门我们周家小住。小舅妈(倪斐君)进入上海医学院深造,同时协助宋庆龄先生办理儿童救济事业。舅舅厌恶当局违背民意,发动内战,开始与京、沪、杭的进步人士接触,派人积极联系并策动自己的部属将领起义。1949年初北京和谈前,张治中、邵力子、刘斐曾到施高塔路舅舅家做深夜长谈。1949年4月南京解放后,舅舅离开上海回湖南与唐生智、程潜、陈明仁等人联系,最后辗转至香港与龙云、刘斐等人发起反蒋通电。

  说起在舅舅家多年的生活,季姑满含深情和崇敬。舅舅对周家、李家以及其他的亲朋部属都非常关心爱护,他一生帮助过很多的人。1925年刘少奇回到湖南被逮捕,舅舅出面营救。担任甘肃省主席时,又给八路军办事处代表谢觉哉提供很多方便。他在宁乡创办过“鹅山中学”。甚至救助过小偷并结成忘年交……

  旁边的仁亲姑姑笑着说:“我们那时年纪小,只晓得爸爸特别喜欢寿姐,寿姐会歌唱、舞跳得好,跟姐姐们玩得来。看着大姐姐们唱歌、跳舞、玩纸牌,我和老满(贺仁睦)好羡慕,只能在旁边眼睁睁看。”说得满屋的人都大笑起来。

  季平这时说:“80年代我在湖南大学读书,在长沙四年一直住在敏姑姑(贺仁敏)家,敏姑一家对我很照顾,日子过的很好,后来敏姑一家迁往上海,我还时常去看望。爷爷45年去世,葬在宁乡天井冲,奶奶跟爸爸到了东北,奶奶去世后,是爸爸和我把她的骨灰送回了宁乡与爷爷合葬。”

  我向皑瑜点点头,记得当时周果谦叔叔还到我家做客。

  仁诚叔叔说:“爸爸一直非常重视对子女的教育,很早就送大哥(贺伯施)到德国和美国读书,希望将来能报效国家。后来大哥从美国也去台湾定居了,很多年后我们才见面”。

  季姑接着说:“大哥(周敏谦)离开上海前,舅舅就要大哥留下来找份教书的工作并安好家。大哥后来也到台湾,他在台湾做了教授。”仁亲姑姑也说:“二哥(贺乐山)岳父岳母去台湾时,他们希望二哥夫妇一起去,是爸爸把二哥留下了。很多年后,二嫂(蒋荣葡)才到台湾看望了父母”。

  乐山叔叔夫妇曾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工作,荣葡婶主持过对台广播。我的母亲和舅父在台小住时,姨父对她们说:“以前听大陆对台广播,我两次听到自己的名字,广播中说母亲很想我,希望我早日回到大陆……”

  仁亲和仁睦姑姑也说起曾去台湾、后迁居日本的大姐贺仁惕,还有二姐贺仁惜的一生。贺家有很多亲友散居台湾和海外,特殊时期只能思念不能相见。说起这些往事,大家一阵唏嘘。

  我至此才明白,80年代我们能与台湾的亲人最早取得联系,其中就多亏当时在美国和日本的贺家叔叔姑姑们。

  中午,我们一行人在昌平的淮阳酒楼就餐。贺家叔叔姑姑特别点了湖南菜,她们都保持着湖南老家的一些习俗。我们又说起大陆、谈到台湾,也说到海外的其他亲友,以及这些年来的变化。

  仁诚叔叔和仁睦姑姑说:“我们曾到台湾访问,走遍了台湾的许多地方,对台湾有较深的了解。在台北的中正纪念堂,我们还看到了爸爸早年在南京时的照片。89年5月,爸爸诞辰100周年纪念,海内外很多亲属都回来相聚,我们兄妹重走了以前爸爸呆过的一些地方,也曾回到湖南宁乡贺石桥的老屋”。

  告别的时候,贺家叔叔姑姑们告诉皑瑜夫妇和我,下次再到北京的时候,希望能去他们家做客。

 

 

  寿姑的漂泊人生

  离京前的第三天,季平送我们来到瀛海花园寿姑家。

  寿姑已94岁高龄,多年来深居简出。但耳朵很灵,平时戴着耳塞。在晚宴上,寿姑很高兴,她笑着说:“我已经很多年没吃得这么香甜了”。她又拉着我的手说:“这几天我可要听听素明你跟我说说家乡话了,你晓得 ‘长沙里手湘潭票,湘乡嗯伢做牛叫’不?”

  寿姑毕业于上海音专,个性独特,直率敢为,是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曾任哈尔滨音乐家协会副主席。46年她在上海举办了第一场个人专场音乐演唱会,与贺家姐妹成为当时上海的名媛。她曾于1956年参加华东赴朝鲜慰问团,75岁时还登台献艺。

  新中国建设初期,寿姑与季姑两姐妹一个上海,一个新疆,联系不便。后来,时任农垦部长的王震将军到上海招募文艺人才,熟悉季姑夫妇的王震将军特自找到寿姑希望她到北大荒去工作,寿姑没有犹豫就去了牡丹江农垦局文化团,之后转到哈尔滨歌剧院,在黑龙江一呆18年。

  寿姑说,以前她因在上海文艺界发展民盟成员影响很大而遭人妒恨,但是她义无反顾。以她直率的性格,她当时如继续留在上海,在文革中的生活将会更加艰难,她的丈夫丁彦博先生就是在文革浩劫中折磨而死的。她这一辈子,一直在漂泊迁移中,少年和青年,从南京到重庆;青年和中年,从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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