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钰轩

三月里来是清明，桃红柳绿百草青。老家门口的那棵老树，又吐出新芽了，只是少了一个坐在树下的人。

从前，只要一回到老家，就可以看到爷爷搬个椅子坐在树下发呆。我曾经问：“爷爷，您坐在树下这么久了，在想什么呀？”爷爷笑着说：“这棵树是我年轻时种下的，现在都长这么高了，我也老了。”我听了连忙摆摆手：“不，不，不，爷爷，您不老，您在我心里就像这棵树一样高大。”爷爷用他布满老茧的双手摸摸我的头。我的心里暖暖的。

爷爷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农民，但他却与其他农民不同的是，他和奶奶在全村“异样”的目光下，拼命地把三个孙子送去上学，希望他们走自己的道路，改变自己的命运。如今，三个孙子也如愿以偿，成了爷爷奶奶的骄傲。但爷爷奶奶并没有停止脚步，而是来到城市帮助工作繁忙的大孙带孩子。

从我记事起，大部分时间都是和爷爷奶奶一起度过的。

记得当我第一次走进幼儿园时，面对陌生环境的恐惧，我急忙回头想要去找爷爷，等我透过铁门看到爷爷慈祥的笑容时，他向我挥了挥手，大声说：“没事，爷爷一直都在，爷爷一定第一个来接。”我含着泪水和爷爷告别，独自走进陌生的教室。一整天，我的泪水就没有断过，期盼着能够早点回家。终于熬到放学了，我一眼就从人群中看到了爷爷。后来长大了，听奶奶说，爷爷那一整天心情都很低落——生怕我在幼儿园哭脸，生怕我没吃饭。心神不宁的他，在吃完中午饭没一会就跑到幼儿园门外等我。

再长大一点，我就步入了小学校门，爷爷依然每天煮一个鸡蛋送我去上学。有一天早晨，我突然不愿去上学，爷爷奶奶怎么劝说也没有用，被拖到门外还一个劲地哭。当我放学回家时，发现爷爷居然躺在床上，我急忙问奶奶发生了什么事，奶奶叹气道：“你呀，有多不懂事，你这么大了还要爷爷掮。”后来，我才知道，本就患有肺癌的爷爷被我早上的胡作非为折腾得旧病复发。听奶奶这么一说，我鼻子一酸……

我上中学后，爷爷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常常往医院跑。去年元旦假期，我去医院看望爷爷，爷爷蜷缩在病床上呻吟——看上去很难受。天哪！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老者，就是我以前那个慈祥、高大的爷爷吗？我简直不敢相信，泪眼婆娑。

去年10月10日，爷爷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我因为学业原因，没参加他的葬礼，没去看他最后一眼。

今年3月的一天，我回到老家，又看到了那棵吐了新绿的老树，却再也看不到老树下那个慈祥、高大的身影……

（作者系金海中学2011班学生，指导老师：夏慈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