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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

来源:今日宁乡 作者:何映章 编辑:陶湘 2018-04-25 15:4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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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老家在流沙河苏家亭。在那里,有一处爷爷的祖屋。祖屋所在地名叫油铺里,就当年我爷爷和两个叔爷爷三户人家居住在这个大屋场里。听父亲讲爷爷一直在这里经营一个榨油的小作坊,家庭条件还算不错,后来爷爷在我还未出生前英年早逝,作坊就转由叔爷爷经营管理。油铺里这个名字的由来,我总觉得与这个作坊和祖传的这门技艺有关联。在油铺里对面梨子拓(一个山坳名)的山坡边,有父亲肩挑手提开辟出的宅基地上的一栋土砖老房子,这是我名正言顺的家。八岁之前我都在祖屋里生活和玩耍,而在祖屋对面这个家里,我生活了30多年。长大后,儿时一些记忆有时候忽然地在脑海里冒出来,也有一些是后来陆续从父母亲口中得知的。而对老屋的一些记忆,印象深刻而难以忘怀。

  印象最深的,要数一件惊心动魄的囧事。那是一件因为小时候顽皮而让父母误以为我丢失了的大事件。一般情况下,农村屋子前面都有一块晒谷坪,主要用途是晒谷和放置零杂东西。油铺里晒谷坪是泥地的,因此家里晒谷的时候都要先铺上一种用竹子编织成的竹席,能卷起来捆成一捆的那种,我们叫它晒垫。晒谷坪与我家的猪栏屋相连。那天应该是阴天,家里没有晒谷,要不然晒垫也不会就横折卷了一下,半截搁在地坪半截倒在猪栏屋里。可能是我玩累了以后百无聊赖,就躲进卷起的晒垫下面睡着了。到了傍晚父母从梨子拓收工回家以后,在家里没看到我(当时妹妹不到三岁,坐在摇篮里,肯定也没办法说得清楚),四处地找也没见到以后,以为我发生了什么意外,就惊着了。于是发动周边乡亲到处找,可是也没着落。母亲说当时父亲已经打算把门前的水塘干了,因为实在没地儿找了。阴差阳错,这时候不知道是谁走过地坪时被晒垫绊了一下脚,差点摔倒,于是准备收起来,才发现我竟然在晒垫底下睡得正香。一场虚惊就这样在失而复得的复杂心情下紧急收场。这件事,成了我小时候顽皮的最好的例证,后来母亲说起来的时候总是笑着说:“小时候在晒垫里睡得猪崽子一样,把我们吓得要死。”看似轻淡描写的背后,不知道当时的心酸和悲伤是一种怎样的折磨。那时的农村,缺衣少吃,大人要提高收成,没日没夜在田里、地里劳动挣工分,哪有空闲的时间和精力去管老的小的,更别提请专人照顾。乡村的孩子,不是“猪崽子”,就是“狗崽子”,像野生的一样。为了生活,家长只能尽早放手,让他野蛮生长。从缺少照料衣衫褴褛的儿童时期平安地长大,是农村孩子的不幸和幸运。

  2016年,将老屋进行了拆除重建。30余年的土砖屋,从此退出了我的视线,父亲亲手做的土砖,在雨水的侵蚀下,自然地重新回归尘土,变成了地基的垫土层。其实,前面几年,父亲就有拆掉土砖房改建的心思,但一直没说出来。只是一个人慢慢地、默默地做了很多的准备工作。从每年准备一些树檩、河沙、卵石,到整修护坡,修进出老屋的马路等等,都是父亲一人独自承担。快七十的老人,前前后后又是四五年,终日劳累忙碌,我看在眼里,却有心无力。改建后,在大门上写了一副对联,“均系永昌才人辈出,华厦霞绕日映苏村”,横批是孝悌传家,嵌了名字和地名,有父亲美好的期望,也是希望能把好的家风传下去。

  老屋,只是一处土砖、木檩、青瓦堆砌的建筑驱壳,也许家徒四壁。之所以值得怀念和珍藏,是因为有屋才有家。在老屋的遮蔽和宽容中,有难以忘记、值得珍藏的记忆,还有长大后的牵挂和思念,使得老屋以温暖饱满的家的美好氤氲在心间。

  如今,美丽乡村的建设,使昔日的乡村焕发出了勃勃生机。“乡里不比城里差,美丽庭院是我家”,农村的生活水平也比过去有了大大地提升。而我的孩子,虽然也亲近过老屋的容颜,但不一定会对老屋抱有如我一样的深情怀念。我在长沙城里的这处居所,或许才更值得他回味,以后的某一天,或许他也能够和我一样想念起这样一处老屋。如今,作为远在异乡的游子,只希望,生活在老家的双亲,能够身体健康,安享晚年。而老屋的回忆,终究会在人的心里生根。当身体穿梭往返在故乡和他乡,血脉和身体交融,依靠心灵的供氧,不断地开枝散叶,平衡再造,繁衍生长。

来源:今日宁乡

作者:何映章

编辑:陶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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