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站在二楼的木楼上望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那时，我的父亲总会在下班后骑着永久牌自行车叮叮当当的从那路的尽端欢快的飞来，那时，总有一棵枝叶繁茂的苦楝树将我的视线截断。我无数次在那条小路上往返；无数次因路旁的花开叶落而驻足；也无数次因路边蝉鸣而侧耳；那时，我心似清风明月。而眼下那条小路的拐弯处，我再也见不到父亲归来的身影，难免神伤。

　　我总会在突然间想到一个人、一件事或某个景，就突然有种被什么敲击或点燃的感觉。很多时候我就被这种情绪追赶着，甚至在梦里也徘徊在某种情景里。那些景和人绕着我不走，将那条小路也挤得满满的，似乎就要胀到路沿了。回溯，回溯，目光就沿着落日回到眼底。回到那棵苦楝树，而它也在我转身间，沉静下来。谁会老注意它呢，一棵苦楝树。它不能做家具，结疤太多，只能做柴火，可现在人们都烧煤和燃气了。我站在二楼的阳台上，能看见它倾泻出墙外的绿。它让我的春季繁华，让我的夏季阴凉。有风时，阳光在它身上悠然轻舞，无风时，阳光便在它叶片上酣然睡去，有月的夜晚，月光一定会在它的树冠做着轻巧的梦。很多时候它不做声，定是守着了日月的什么.秘密，我很想知道。那天，我站在它站的墙角，感觉它的叶子越来越盈，有种难言的温柔。叶子在我经历的时间里轻轻飘落。秋天到了，我意识到是我这么久久的静候撵走了又一个季节。

　　现在，我又站在了它的对面，有一种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感觉。在我与它的对望里，一个季节说走就走了，似乎连痕迹也不愿意留下，我的那个世界怎么说流逝就流逝了呢?它的叶子已经落光，只是枝条上还躲躲闪闪地挂着几枚苦楝子，黄着脸欲离去。一想到离去，我心里就难免惆怅。

　　楼前的人家已经飘起了炊烟，再往前看，家家的窗灯也亮了起来。

　　我下楼，开门，走在薄暮里，我不知道自己要走向何方，我觉得自己是一片随风起落的苦楝树叶子。叶子全落光时，深冬就到了。而那棵苦楝树依然站在那条小路旁，歪着腰身。

　　不知不觉间我又站到了小路上，回望，看见一只鸟掠过那棵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