沩水河的上游有两条小河:黄材河和流沙河,两条河合流后称沩水。合流前黄材河与流沙河各流经一个山前盆地:黄材盆地和老粮仓盆地。黄材盆地西边有个小地方名叫“炭河里”。
1963年黄材河发大水,过后当地村民在黄材河与塅溪交汇处的河滩发现一件青铜提梁卣,送到湖南省博物馆。博物馆立即派人去调查,发现了炭河里遗址。
因长期发大水,炭河里遗址破坏比较严重。遗址西北有一条高出地面一两米的弧形土堤,大约长300米、宽12-15米。通过对采集到的陶片进行分析,初步判断遗址的年代为商至西周时期,因此推断青铜提梁卣与遗址有关系。1973年省博物馆派人试掘,确定遗址的时代为西周早期。
1994年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为解决宁乡青铜器的来源问题,再次到炭河里遗址寻找答案。经过一个多月的调查勘探,炭河里遗址的分布范围和堆积情况基本摸清。
之后,炭河里遗址的发掘一次比一次让人兴奋。2001年春,省文物考古所首次对它正式发掘,发现了大面积的黄土堆积,考古所意识到这可能是商周时期的人工土台遗迹。
2003年11月,大面积发掘工作正式展开。在2001年发现的黄土台上有许多个大型柱坑,排列有序,推测当时这里应存在一座规模宏伟的木结构房屋建筑。不久,在这个黄土台北边,考古队又发现一个与它同年代同方向,但规模更大的黄土台。保存面积残存有700余平方米,应该也是一座大型房屋的基址。两座这么大的房屋基址,又靠得这么近,很可能是宫殿性质的建筑遗迹。
考古队不得不重新评估炭河里遗址的聚落性质:它很可能不是一个普通的村落遗址,而是一个高等级的聚落,或者有可能是本地区区域文化的中心聚落。按照商周考古的一般惯例来推测,这里应该有城!
这时,前面提到的遗址西北面的弧形土堤被纳入了考古队的视野,立即进行土堤解剖。结果证明这段土堤不仅是人工建造的,而且建造年代不晚于西周时期,很可能就是城墙。
城墙确定后,更多的疑问随之而来:城有多大?形状和布局如何?城的形成过程,是逐步形成的还是一次形成的?城一般都是居住区,那么墓葬区在哪里?还有,这座城与附近出土的大量商周青铜器有没有关系?
经过大范围的地面勘查和重点区域的钻探、发掘,并结合相关材料推测:城址应为圆形,原面积约为23万平方米。后来黄材河、塅溪河不断改道,将城址大部分冲毁。现仅存原城西北部约2.3万平方米的区域,已仅原来的十分之一。如此看来,1963年发现的青铜提梁卣原来就在城内。
考古队又到城外找墓葬区。在城墙外西北约200米的地方发现了几座零星的小型西周墓,每座墓中都出土了不少青铜器残片和小件玉器。根据葬具和随葬品,可以判断这些墓葬的主人属于中下层贵族。
炭河里西周遗址既有高墙深沟围成的城,城内又有规模宏大的宫殿建筑,附近有很多青铜器出土,在这些材料的基础上,有关学者分析认为大概在商周交替之际,江汉平原东部地区的政治集团或方国携带象征国家政权的青铜宝器,与刚刚被灭国南逃的商族遗民一起经鄂东南、幕阜山北,再沿洞庭湖东岸进入湘江流域,在土著势力比较弱的黄材盆地安顿下来。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入乡随俗,改变原来的生活习俗,与本地土著民族密切融合,在这里修造城池、建筑宫殿,也铸造铜器,从而创造了独具特色的“炭河里文化”。
以炭河里遗址为中心出土的商周青铜器,无论在造型设计的奇巧、装饰风格的华丽,还是铸造工艺的精湛和体型的硕大气派诸方面,均较商周王朝腹心地区出土的青铜器丝毫不逊色。炭河里遗址作为南方青铜文化中心之一,已为国内外大多数学者所承认。在主张中国古代文明多元起源的学术气氛中,炭河里遗址的地位日益重要。
从文化面貌来看,炭河里文化为西周时期独立于西周王朝之外的地方方国青铜文化,该文化虽然以地方因素居主导地位,但与商也有一定渊源关系。炭河里文化的确立,填补了湖南西周时期考古学文化的空白,对湖南地方史、地方青铜文明和早期国家社会的形成等问题的研究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来源:今日宁乡
作者:刘淑兰
编辑:陶湘